EstelEcho

前文可在合集里找～

12.

Derek不喜欢圣诞节。

确切地来说，他是在那之后开始不喜欢圣诞节的。

每次那个由红色、绿色、金色，加上无穷无尽的购物和礼物包装纸堆砌而成的节日伴着商场门口摇着铃铛逗孩子的“圣诞老人”们嗬嗬嗬的笑声，渐渐落到每一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时，Derek都无法不想起曾经自己的家宅里也会被这些东西填满，自己的家宅里也有像那些憧憬地看着橱窗里精致的玩具和糕点的孩子一样的美好。而自己的母亲，虽然是威名在外的一方狼群之首，却也会在这种日子端出她拿手的节日姜饼分给孩子们。

这些，现在都不复存在了。

对于无家可归的人来说，圣诞节大概真的没什么意义了。没有可以收到的礼物，也没有可以送礼物的对象，也没有人可以一起装饰圣诞树。Derek把皮衣外套的拉链拉高了一些，试图让一身黑的自己在白色的圣诞节中躲藏起来。

“天呐，Derek，圣诞节了哎，你竟然还穿着你这毒贩子标配黑皮衣黑裤子？”

Derek一直都躲藏得很好，直到去年的圣诞节，某个青少年抱着一大纸袋天知道是什么但Derek的狼人第六感告诉他绝对不是跟所谓“毒贩子标配”沾边的东西踹开他公寓大门的那一刻。

Stiles回头看了一眼正抱着圣诞树的Scott和Boyd“正常”的T恤仔裤装扮，吐吐舌头：“我真庆幸你们虽然在Hale狼群中，但还没有被你们的Alpha的品味带坏！”

“你们这是干什么？”Derek看着三个男孩子身后出现的、同样拎着或抱着什么看起来像是刚刚从百货商场里抢购回来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和圣诞节有关的东西的Lydia，Erica还有Isaac，感到了一丝无所适从。

已经成为习惯的抵触感在他的脑海里大声叫嚣着让他把这些没大没小的孩子吼出去，把他们无知地带来的那些该死的圣诞装饰品撕碎碾碎踩碎让他们知道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后果。

“所以有人想报名装饰圣诞树吗！”

Stiles正拿着启明星在手里挥动着，Derek觉得那星星刺眼得不行，他因此觉得加倍地烦躁。

那个男孩也一样令他莫名觉得刺眼而烦躁。

“Derek，你再不发声我就要抢走摆启明星的任务了哦~”

就是这个男孩，正不知死活地穿过半个客厅，从刚刚被放下来枝杈还很凌乱没个圣诞树样子的冷杉边，傻了吧唧地举着比手掌还大的、要接电源才会亮的星星，跑到了毫无疑问脸色肯定很恐怖的他面前——路上还差点被堆放在地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圣诞小饰品绊倒——把那颗星星塞到了他的手里，并一脸认真地说：

“一家之主来摆星星，这是规矩，除非你不想当Alpha了，这样的话我很乐意推举Sco……”

话还没说完，星星就被粗暴地抢走了，现任Alpha拿着塑料制的星星，恶狠狠地瞪着嬉皮笑脸的人类——那时还是人类——Derek发誓自己的目光中肯定有认真的怒意，甚至是杀意。

但Stiles却毫无惧色，只是笑着冲他摊了摊手：“既然你都拿走了，那就是你的责任了！Jackson过一会儿就到，带着狼崽子们过个热热闹闹的圣诞节你责无旁贷，不然还叫什么‘狼群’啊。”不过他最后也还是没有装模作样地像平时那样拍拍Derek的肩膀，大概还是对狼人散发的危险气息有那么一点点忌讳的。

塑料承受着超出普通人类所能给予的压力，在狼人的手中在碎裂的边缘走了一遭之后，最终还是得以幸存，虽然在受力处有点因为变形而显露出白色，但这总归无伤大雅，等它亮起来之后应该不会有人能发现吧。

Derek有点发愣地对手里的塑料制品这样想着。

以前的圣诞节时，是谁负责摆这颗星星的？

是母亲。“一家之主来摆星星”，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的确就像Stiles说的那样。不过母亲有时也会举起家里的幼辈，让孩子们来摆星星。每次成功地把启明星摆到圣诞树的最高点之后，客厅里的所有人都会笑着鼓掌庆祝。

现在想想真是没什么意义呢，只是……

Derek又看了看手里的星星，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有点太情绪化了，虽说每到圣诞他就会这样，但今年有些不同。

厨房里发出了Lydia大惊小怪的尖叫声，好像是“Scott你给我立刻马上离开厨房！不然我们的晚餐铁定毁在你的手上！”混杂着正在装饰窗框和楼梯扶手的Isaac和Boyd幸灾乐祸的笑声。

就像曾经会响起在老宅里的那些声响一样。

Erica从厨房里端出了蛋奶酒，Stiles正单独拿着一杯在评头论足，从厨房里被赶出来的Scott狼狈地扒上好兄弟的肩膀求安慰（“为什么Allison还没来啊……”“你有本事在我这里哀嚎你还不如去让Argent先生放人——如果你有这个胆量的话。”）。

作为这些年轻狼人的首领，他Derek Hale竟然还在如此矫情，真是可笑啊。

Derek又看了看手中的圣诞装饰品，认命般地走向了摆在沙发边的圣诞树。狼崽子们弄回来的这棵树还挺高的，连Derek都得踮脚才能把星星摆上去。

不，Derek不觉得自己在计划咬Erica和Isaac的时候有预见到这样的发展，愚蠢的圣诞树装饰、圣诞晚宴什么的。

但这也不坏。狼人头子撇撇嘴，回头喊了一句：“Stiles！”

正在边喝蛋奶酒边与Scott一起摆餐具的普通人类青年一个激灵抬起头，以一种警惕的姿势，随时可以破窗而逃——好吧这有点太夸张了——随时可以躲到桌子底下的那种姿势，看着喊了他名字的Alpha。

“我觉得你之所以非要把星星给我是因为你不够高。”

“……综上所述，去年Derek Hale先生带有侮辱性的言论让我决定剥夺他今年摆放启明星的权利，暂时打破所谓‘老大来摆启明星’的传统，有人有异议吗。”

没人说话，Stiles用银汤匙敲了敲装了蛋奶酒的玻璃杯沿，自动忽略餐桌那边“被剥夺了摆星星权利”的那个狼人做出的割脖子威胁动作，继续说了下去：“那么圣诞任务安排完毕，大家加油吧，这可是平安夜，相信也是在座的所有人所过过的人最多的圣诞节，所以任何差错都是不被允许的！”

Stilinski警长用了很大的毅力才让自己没笑出来，他相信自己身边的Argent先生应该也一样。说起来他以前一直以为在所谓的“狼群”中，上下级关系——也就是Alpha和Beta们的关系——是非常严肃而不可调笑的，但现在看来……

Jackson一脸嫌弃地从Stiles手中接过去年已经用过一次的启明星，嘟哝着“这算什么理由……”却并没有真的拒绝这个任务，走到了壁炉边的圣诞树下，装上了不可或缺的星星。

Jennifer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地小声问身边的Allison：“Jackson他……”

“他就是这个样子的，”猎人世家的继承人翻了个白眼，“我们早就习惯了。Scott，你今年也不准进厨房！”

被女朋友嫌弃了的Scott吐着舌头却又唯唯诺诺地点头：“是是是，我还是负责摆餐桌和整理壁炉。”

孤身一人来到比肯山的阅读课老师一开始并没有指望自己能过一个怎么像样的圣诞节，事实上，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正儿八经地过什么节日了。作为hunter，还是独立行动、没有家族背景的hunter，她的生活的艰苦程度是令人侧目的，不光是居无定所，伪造身份、信用卡欺诈、汽车旅馆里简陋的伤口处理也都是家常便饭。

多亏了她的大学学历，这次找到了机会在比肯山高中指教，总算得到了一个算是几年来最好的“工作环境”，为了休整，她本来也打算教满一个学期再离开。而遇到Hale’s Pack，是实打实的意外。

虽然她的主要狩猎目标中没有狼人，但是守护灵脉的Hale家族的大名她也曾有所耳闻，几年前的惨剧也是全美hunter几乎无人不知，只是没想到幸存的Hale家族成员竟然重回比肯山并建立了这样……奇妙但不得不承认十分优秀的狼群——也许不能称之为狼群，毕竟里面还有报丧女妖、猫妖、甚至女猎人。

最令Jennifer在意的，莫过于那个叫做Stiles Stilinski的猫妖了，按年龄来看这孩子应该刚觉醒没多久，虽然自己并无资格参与狼群的日常训练和聚会，但从自己与他们相识的那场与Ghost Rider的战斗的状况看来，这孩子对猫妖身份的熟悉程度和利用能力还十分强差人意。

其实自己可以帮助他的，如果他对自己没有那么强烈的敌意的话……

女猎人抿了一口甜酒，心情复杂地看着圣诞树边正与Isaac打闹着争夺最后一个彩球由谁来挂的猫妖。

“你很在意Stiles。”

心跳因为突然靠近的存在而紧缩了一下，Jennifer拍了拍心口：“你吓到我了，Derek。”

狼人闻言挑起一边的眉毛：“是吗，我还以为你们hunter对于我们‘超自然生物’的气息很敏感呢。”

又喝了一口饮料压惊之后，Jennifer才开口回答：“是啊，可能是我刚刚太放松了。”

“哦？在这样满屋子的超自然生物面前？”

“以及两个Argent家的hunter，还有比肯山警长的面前。”Jennifer笑着说。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Scott第一个冲过去打开了门，伴着门外的风雪，今晚的最后一位成员也到来了。

“我没迟到吧？唉，今晚值班真抱歉，路上雪又大……”Melissa一边脱着大衣一边抱歉地说到，“我带了核桃派，Scott和Stiles最喜欢吃的。”说着，她在Stiles的欢呼声中加入了厨房大军。

Jennifer目送着那位母亲的背影，补充道：“还有比肯山医院最优秀的护士。Derek，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是如何集结到这么多人的？”

被提问的狼人抱着胸扁着嘴，下巴指了指正上蹿下跳，帮Lydia往吊灯上系槲寄生的灵活猫妖：

“不是我，是他，也是他把圣诞节再次带给了你。”

也带给了我。

Jennifer了然地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喝完了杯中的酒：“那可真得好好谢谢他，希望他能喜欢我为他准备的圣诞礼物。”

13.

“Scott McCall！！！！！”

平静美好的圣诞节清晨可不该有这样的展开，但是考虑到Stiles收到的礼物，可能他这样的反应也无可厚非。

“你有十秒钟的时间解释这个礼物，不然我们的友情就到此结束了。”

下巴有点歪的年轻狼人对昨晚还睡了同一张床的好友尴尬地笑着，他示意了一下两人身边刚刚都还在专心拆礼物，现在却被Stiles的大吼大叫吸引、向这边投过来目光的其他人：“你确定，要我现在，在这里，解释？”（故意重读“在这里”）

刚起床还没怎么梳理头发的猫妖那乱七八糟支愣着的短发此时都要肉眼可见地炸起来了，他一把拽过一脸人畜无害的比肯山五好狼人青年跑到了楼梯间，想了想又拽着他走出了后门，进了自家花园里的工具房又关上门，估计了一下在这里应该没有人——或狼——能听到他们说的话了之后才压低声音怒气冲冲地说：“Scott，McCall，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送我的安全套，和！润滑剂！是什么意思！”

“备，备用？”Scott挠着后脑勺微笑但也有点犹豫地回答，“他们都说我作为好兄弟应该为你的性生活多多着想……”

“‘他们都’？！”Stiles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请你先解释一下这个‘他们’中包括谁？！”

Scott无辜地眨眨眼，掰起了手指：“Lydia，Isaac，还有Erica。对，应该不包括Boyd。哦！我差点忘了Jackson！”

Stiles不敢去拆剩下的礼物了。

“也许我应该把除了几位长辈之外的所有圣诞礼物都给扔到壁炉里面……”Stiles喃喃地自言自语地说着，拉开了工具房的门，他现在需要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所以Derek送了你什么？”

Lydia站在门外满脸微笑地闷头一问吓得Stiles惨叫一声，差点晕倒在工具房门口。“狼群里就不需要隐私了吗？这可是美国啊！还有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父母怎么舍得宝贝女儿只回去睡一晚上？”

“逃避问题，回答不接受。”Lydia撅起嘴，好像忽略Stiles声泪俱下的指控的不是她一样。

猫妖略带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还没拆呢，谁叫你们撺掇Scott送了我这么个……”他在空气中徒劳地比划了一下以表达自己的愤懑和谴责，“诡异的礼物！你们是怎么觉得我，我的性向……”

被撺掇的老好人一手搭上Stiles的肩膀，息事宁人地安抚道：“不是啦，我们只是想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Stiles你不用这么激动……”

“而且就算你是弯的，我们也一样爱你。”Lydia嘟起嘴向Stiles抛了个媚眼。

曾经被金发美少女迷得七荤八素快十年的Mieczyslaw Stilinski开始深刻思考“外表美不代表心灵美”这一世界公认的鸡汤命题。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对于Derek的圣诞礼物有一丝期待和好奇，去年由于狼人头子是被他们打了个猝不及防，所以最后他只能紧急去超市买了一些送滥了的马克杯、雪花球送给他的Beta们（Boyd：“他竟然还真的去买了！”）。但今年，按理来说Derek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哦，顺带一提，去年Scott送了他一个千年隼的金属拼接模型——在没有居心叵测的人的撺掇的情况下Scott是个好孩子的有力证据！

由于刚刚穿着睡衣就跑出了房子，敏感的猫妖体制令Stiles一回到屋内就挑了个离壁炉最近的地方窝下来继续拆礼物。

Jackson送了一对精致的袖扣——也许毕业舞会用得上？Lydia送了一瓶看起来很高端的发胶——这对小情侣的精致生活果然是Stiles难以理解的。Boyd和Erica一起送了一套窗台花园，Isaac则送了一个白兵头盔造型的马克杯——好的，Isaac是他的“第二个Scott”了。Allison送的是一把防身用的精良匕首，虽然Stiles对此没什么造诣，但他也能看出来这把小刀应该是很专业的用具。

长辈们的礼物则没那么令人兴奋，但也都带着亲切的关爱。Stiles下意识地把Derek的礼物留到了最后，他甚至莫名带着有点怀疑的态度打量着那个很明显是商店里的店员包装好的礼物——好吧，Stiles承认他有那么一点点难以相信两年前那个突然出现在比肯山、多次差点杀了他的狼人，竟然在如今送了他圣诞礼物。

Stiles颠了颠那没什么定型的礼物，像是服装，但比服装硬……会是什么呢。他实在想象不出狼人头子在送礼物这方面能有什么创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奇中掺杂着一丝期待。

是一套长曲棍球用护肩护肘。

唔，Derek是怎么知道Stiles的那套自从上高中起就没换过，如今已经用了两年多了的？最近Stiles正打算换一套，猫妖体质觉醒之后他在长曲棍球场上真是有苦说不出，无比需要更好的护具。

“那是Derek送的吗，他也送了我一套！”Isaac凑到正细细打量护具的Stiles身边说，“好像Scott和Jackson也是各一套，这个牌子不便宜呢。”

“这下我都可以想象得出来大坏狼先生想到可以送我们长曲棍球护具的时候有多高兴了——一下子解决四个人的圣诞礼物问题呢！”Stiles吃吃地笑着说，把Isaac也逗乐了。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一下你送我的圣诞礼物的‘独你一份’呢？”低沉的声音突然在两个男孩身后响起，差点把他们吓得跳起来。罪魁祸首心情颇好地看到自己的报复起到了一点效果，继续阴沉着脸对仰起头的Stiles说：“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礼物上写错了名字，又或者你对我的阅读品味有什么误解？”

如果是两年前看到Derek这样的表情，Stiles一定早就拔腿跑到安全距离之外，但此时他只是不怕死地保持仰头的姿势吐了吐舌头：“或者你可以理解为为狼群头头的情感生活着想，毕竟狼群的延续需要血脉传承——我从Deaton那里听说的！”

——但无论如何，识时务地补充一句牵强附会的理由以保命总不会出错。

不知道以“关心感情生活”为借口被送了什么圣诞礼物的狼群头头看着坐在自己脚前、向后仰着头几乎能靠到自己膝盖的猫妖，露出獠牙凶了一下作为威慑，却到底没再说什么就走开去向Stilinski警长表示感谢了。

Isaac看着Derek的背影，又看看Derek走开厚Stiles憋笑憋得几乎都要喘不过来气的模样，不禁压低声音问：“你到底送了他什么？”

无声地大笑着的Stiles摆了摆手示意Isaac让他缓一缓，然后深呼吸了三次（期间还忍不住又爆发了一次无声的大笑）之后，才终于得以开口：“《暮光之城》，让他借鉴一下超自然生物们是怎么谈恋爱的，不然这么老了都还没个女朋友真是令人担心啊……没找到狼人主角的恋爱小说我是有点愧疚的啦，不过男配Jacob是狼人不是么。”

于是Isaac也加入了无声大笑的队伍。

在收拾自己收到的礼物，把揉成一团团的礼物包装纸和包装丝带扔掉的时候，Stiles惊讶地发现Derek的礼物并不是自己的最后一件礼物。

Jennifer送了他圣诞礼物。

Stiles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那个扁扁方方的盒子的重量，很轻，并不像是书——猜想自己的阅读课老师会送自己一本书是合情合理的——又是一个猜不透的礼物。Stiles眨眨眼，拆开了精致的丝带，发现里面是一个笔记本大小的纸盒，打开纸盒，里面是几页笔记一样的东西，像是从什么手记上撕下来的。

应该不太可能是我们阅读课要读的那本美国淘金时代小说的阅读笔记。Stiles吐着舌头被自己弄笑了，但这笑容在他看清纸上的内容后逐渐转为了严肃认真。

那是几页关于猫妖特性的笔记，细节而全面，包含了一些Deaton之前的介绍中没能涵盖到、Stiles在自己的生活中隐隐感觉到了的细节，比如除了在月圆之夜他会控制不住牙齿的变化之外，当他经过墓地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感觉（说实话这令他有点毛骨悚然）。这些细节不由得令人觉得……

Jennifer也是猫妖？

一时间Stiles无法确定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一丝惊讶，但似乎更多的是……遇到同类的欣喜？他不知道，他得到“猫妖”这个身份还太短，加上一直以来他都是狼群的一份子，Stiles其实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唯一一个猫妖而感觉到孤寂。

不不不，也可能是Jennifer遇到过猫妖，得以对这种超自然生物有所研究和了解。Stiles甩了甩脑袋，试图平复从方才想到Jennifer也是猫妖的可能性时就开始加速的心跳。但他的心脏在想到这另一种可能性的时候反而跳得更快了：

也许，Jennifer曾经追杀过猫妖？

Stiles猛地抬起头来，试图在客厅或者餐厅里视线可及的地方寻找那个外来的hunter。

Jennifer正在厨房里帮着Melissa和Erica准备午餐，Stiles能听到她在与另外两位女性讨论火鸡派做多大比较好。她那娴熟自在的动作令人很难想象这个女子拿起装着盐弹的手枪时也能如此自然熟练。Stiles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真的像Scott说的那样太过“被害妄想”，如果Jennifer真的想杀了他，她有太多机会可以下手了，她甚至可以在Ghost Rider来袭的那天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种方法甚至不用脏了她自己的手。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问Jennifer，Stiles缓缓地想，无论她会不会说实话，都比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漫无边际地瞎猜靠谱。

Stiles开始好奇Derek知不知道Jennifer与猫妖可能存在的关系，他是说，作为比肯山的“超自然守护者”，Derek Hale有权利更有责任知道一切在领地上的、与超自然生物有关的动向。

会不会是Jennifer告诉了Derek但是请他保密了？Stiles突然想起了一段时间之前，Jennifer帮他们解决了Ghost Rider之后不久，自己碰巧偷听到了的结尾部分的Jennifer与Derek的那次谈话。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Stiles思索着，这样的话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他先去问Jennifer，再将从Jennifer那里得到的消息与Derek也许已经知道的做对比。既然他的阅读课老师送了他这个圣诞礼物，那么就应该不会介意自己出于好奇去问一问她是怎么得到这些笔记的。

14.

“我的继母是猫妖。”

Jennifer直言不讳的回答让Stiles一时间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就像一个准备好了套话的警探在审问嫌犯的时候嫌犯开口就把一切都招待了一样。

Stiles猜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可笑，因为Jennifer用手捂住了嘴，装作咳嗽了一下——任何有正常动作解读能力的人类都能看出来她是在遮掩笑容——继续开口：“我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继母是猫妖这件事与我只是个选择当hunter的普通人类并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这些笔记……”

“是我与她一起生活的那些年观察整理出来的，我想也许会对你有用。我也是长大离开家之后才意识到猫妖这种超自然生物有多难以见到——或者意识到。”Jennifer微微皱起眉头，“我有时会觉得是不是因为他们会厌恶……不没什么，”她突然又掩住了嘴，“只是我作为人类的臆测罢了，还是你作为猫妖本人对自己的身份感受最重要。”

猫妖厌恶……厌恶什么？Stiles勉强忍住自己眯起眼睛的冲动，他还不想这么不礼貌。正如刚刚Jennifer用咳嗽掩饰自己的笑声一样，她刚刚自己打断自己的话这个动作只要是任何有正常动作解读能力的人类都能明白她吞掉了什么或是会冒犯Stiles或者会令Stiles不自在的评价。

“所以我希望也许这些猫妖的特性能帮助你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新身份。”Jennifer微笑着说，“如果你有什么疑问也可以来找我，我是说，可能我会记漏什么。”

Stiles脑内开始了及其激烈的，关于要不要问到底Jennifer刚刚想要说什么的斗争，电光火石之间，他决定先不追究，让Jennifer放松警惕以为他真的不在意这个了，来日方长找机会旁敲侧击才是上策。于是机智的猫妖点了点头：“非常谢谢你，Jennifer，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Stiles，谢谢你的书撑。”

是的，Stiles给她准备了圣诞礼物，他怎么能让受邀来自己家里的某个客人——即便是受他怀疑的——没有来自他的，得当的圣诞礼物呢。

虽然这么比较一下，自己送给Jennifer的有点无法与Jennifer送给自己的相提并论啊。Stiles陷入了对自己行为的评估中并开始苦苦思索能通过什么途径把这种不平衡掰回一局。下次努力阅读课作业得A？得了他现在都高中了，成绩跟老师有什么关系，又不像Velvet老师那样如果学生省心一点就不会总是犯胃病……

总不能为Jennifer撮合她和Derek吧。

呸呸呸，Stiles你在想什么呢，先不论这么做Derek会不会杀了他，他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谈何撮合别人啊！

“Stiles，你又在自己的脑袋里编故事？”

太棒了，说曹操曹操到，Stiles烦躁地看着门口那个穿着运动衫和短裤，刚刚结束每天固定的晨跑回来的狼人。每次他们狼人大量流汗的时候，气息也会更加明显，现在Stiles有种自己被Derek的气味包围了的紧张感。

“圣诞节是理想的故事背景，”Stiles索性顺着那个家伙的话开始瞎扯，“没人不喜欢《麦琪的礼物》或者《警察与赞美诗》。”

Derek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毛：“《平安夜，杀人夜》？就算我是狼人，我也不太喜欢那里面的某些画面。”

Stiles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是该翻白眼还是该不服输地辩回去。

——哦废话，他有哪次没辩回去。

“但《平安夜，杀人夜》当年的确很卖座，如今也是经典。”

“即使杀人魔扮成的是圣诞老人这一设定当年受到了舆论的打压甚至让电影撤映？”

“《平安夜，杀人夜》背后讽刺的那种会令孩子留下心理阴影的教育方式令人叫好。”

“Wow，兄弟，你竟然在提《平安夜，杀人夜》？”洗完澡下来吃早午饭的Scott惊叹到，“当时我们一起看完之后你可是说过‘我的生命中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的来着。”

Derek笑得很大声，而Stiles开始思考明年他要不要向圣诞老人许愿一个比Scott靠谱点的朋友。

“不，我们不会在圣诞节看这种片子的，儿子，如果这是你在想的事情的话。”Stilinski警长听到闹腾，从客厅沙发上站起身，说。

而这正好被从厨房里端着火鸡派的Isaac听到了，他兴奋地问：“我们要看圣诞电影吗？可以不看恐怖片吗，恐怖片也太不大众了。”

“当年我和Jackson看《黑色圣诞节》的时候，Jackson一开始还在头头是道地评论哪个女生长得好看，后来就被吓得说不出话了。”Lydia跟在Isaac身后走出厨房，翻着白眼说，“当然，等会他到了之后别告诉他我告诉你们了，但我支持Isaac，看在我男朋友的份上。”

Stiles在一片七嘴八舌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耸耸肩换下运动鞋，打算去洗澡的狼人头子，莫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当更多的人加入到“《圣诞夜惊魂》到底是不是恐怖片”的讨论中时，青少年猫妖决定回自己房间静一静。

Jennifer的笔记的确解释了不少Stiles在自己十八岁生日之后对自己身体上的一些改变的不确定，很多时候他也只是需要这样一点确定感：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猫妖会有的。

而上面记的一个能有效镇痛的草药方子则令Stiles受益良多。虽然Derek圣诞节送给他的那套护具是专门加厚防护了的，但这并不能让Stiles在曲棍球赛场上被带有目的性地猛撞或推挤的时候感受到的痛觉减少很多——Stiles发誓等这高中最后一场校际比赛之后他再也不会接触任何这种有肢体碰撞的运动了！虽然他猫妖身份的灵活性使得他在这种竞技体育中相对来说优势很大，但痛觉的折磨使得这实在是得不偿失。

Stiles一开始怀疑过这种草药配方会不会让自己上瘾或者有什么潜在副作用之类的，所以在使用之前他专门找了Deaton一起研究了很久，最后才开始尝试着使用。

效果很好，甚至还有一些安神的效果，并且并不像强效止痛剂会发展出依赖性，或者说并没有这种“刻意的倾向”。Stiles为此专门找过一次他的阅读课老师表达谢意，而Jennifer则开玩笑说如果Stiles能真的读完她每次布置的阅读任务，就是对她最好的答谢了。

Jennifer心怀不轨的概率在稳步降低的同时，另一件事令Stiles越来越烦心。

跟Derek有关。

不，跟Scott送的天杀的润滑剂没关系！

或者说跟整个狼群有关。

如果要找一个起点的话，大概是新年那天比肯山遭遇Wendigo时，Derek和狼群其他成员对他的态度。不论是大家准备出发解决那些吃人的怪物的时候那个混蛋狼人头子直言不讳的“你会受伤的，我们有自愈能力但是你没有”，还是他真的受了伤疼的要命躺在Deaton的手术台上时狼群的其他成员活蹦乱跳地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表达担忧，都令Stiles烦心得要命，甚至盖过了那该死的疼痛感。

那也是Deaton决定可以冒着小风险给Stiles用一下Jennifer的止痛药方的那次，因为Stiles看起来实在是太痛苦了，虽然这个男孩撑过比小腿被Wendigo咬住并撕裂更严重的伤，但这可能是他猫妖身份觉醒之后第一次受伤这么重。

“Stiles，你上一场曲棍球时弄的小腿上的瘀伤还没好？”Isaac看着Stiles还完好的那条腿，惊讶地说。

正在满头大汗地处理Stiles的另一条腿的Deaton抬头，几乎是瞪了高挑的狼人一眼，说：“他是猫妖，你们指望他的伤能跟你们好得一样快？他的自愈能力甚至比不上普通人类。Scott，再给我一下双氧水。”

Scott抿着嘴接过Deaton递过来的止血钳，迅速地递上双氧水，忍了忍没说这会不会对于Stiles来说太疼了。

“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有那么好用的超级自愈能力的。”Stiles咬着牙嘶嘶地说，“不过这倒是让我能安心地住医院，不会出现被当作假病人的危险。”

德鲁伊从手术台上直起身子，拉开口罩：“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你们现在赶快把他送去医院，我再配一些能给Stiles止痛的那种药，随后就到。”

刚刚一直在门口沉默着抱胸看着手术台方向的Alpha闻言立刻走近手术台抱起了还在嘴硬的猫妖，一言不发地走向自己的车，其他狼崽子见状也都乖乖跟在了Derek身后，Scott拿起了Stiles的吉普的钥匙，这大概是Jackson第一次坐Stiles的吉普但没有评价任何内容。

Lydia坐在Derek的副驾驶，有些担心地看着躺在后座的Stiles，虽然她自己在方才的打斗中也有好几处擦伤，但比起Stiles那令人惊心动魄的伤口实在不值一提。“要给Stilinski警长打电话吗？”

Derek目视前方，把车开得飞快。“要，等会到了医院我来打。”

Alpha语气中的紧绷令Lydia不太敢再说什么，即便她不是Beta，但她的确是狼群的一员，也在无形之中被Alpha所影响。毫无疑问Derek在自责为什么会让Stiles受这么重的伤，Lydia看着面前的红灯出神，她隐隐觉得自己能理解Stiles的心情。作为狼群里的非狼人，就算他们不说，Lydia也能感觉到每次事件中自己都在被或多或少地额外保护着。这令她沮丧，但又无法反驳，作为报丧女巫她实在是在肉搏这方面比起狼人差太多。

Stiles是否也在因为她曾经的暴躁原因而不甘？Lydia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只见Stiles正紧闭着眼睛皱着眉，毫无疑问在忍受着双倍的痛苦，却还在忍着不要发出声音。

真希望Deaton的药能快点做好。Lydia在皮质座椅上缩了缩，她真希望自己能为Stiles分担一部分那疼痛，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到达医院后，Stiles在大家担忧的目光中进了手术室，虽然都知道那并不是会在21世纪致命的伤，但每一个狼群成员的安危都会不免带来全体的过分焦虑。Lydia注意到Derek并没有和大家在一起，在Stiles进手术室之前他就到外面去给Stilinski警长打电话了，他回来的时候，那在兽医院就一直阴沉的表情并没有变好。

TBC

注：Jennifer的人设跟剧里完全不一样了，但也不是简单的阅读课老师，我们慢慢来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