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telEcho

18.

“那副药剂有安眠的作用！上帝啊，之前我没发现肯定是因为每次都是在受伤的情况下喝的，那之后睡着也不会觉得意外。”

Stiles几乎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太大了——对于一个在老师办公室里的学生而言，考虑到他还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的言行，这也许是可以理解的。

但Jennifer大概就没那么容易理解了，一她当时不在场，二Stiles让所有在场人员发誓永远不再提起自己那天晚上的愚蠢发言（就差立个赤胆忠心咒了），所以这位阅读课老师略有些疑惑地前倾身子问道：“我猜大概是因为止痛之后能有及时的睡眠修整也是件好事？”

“但这就意味着我不能在战斗的时候提前喝止痛剂以提升我的战斗能力了。”Stiles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减小了音量，并停下了夸张的肢体动作。是的，一觉醒来之后回想自己的言行的确非常羞耻，但令猫妖更加头疼的其实是这个原因，本来他已经做好了下一次遇到事件的时候提前喝止痛药的打算了，如今却毫无疑问地没有希望了。“我……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个打算，所以还请你，让这个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Stiles挤出一个笑容，对面前的hunter说。

真好笑，圣诞节之后这已经是他第……第五次，不第六次单独找Jennifer谈论关于猫妖的事情了，如果三个月之前跟Stiles说Jennifer将成为他的“猫妖问题心理医生”，他大概会觉得自己走错了平行时空。

“当然，我很高兴你最终还是跟别人——跟我——说了这个计划。”Jennifer以微笑回应，“分享想法可以避免很多失误或者误会，所以下次也许你可以考虑在自己琢磨出某个计划无法成功之前就跟别人——不一定是我——聊一聊，尤其是关于你的猫妖身份的，如果你出了事，很多人都会伤心的。”

Stiles捂住眼睛：“我明白，谢谢你，Jennifer，但猜猜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的原因？如果我说了，他们肯定会反对的，就算这药剂只有单纯的止痛作用。”

Jennifer深深地看着眼前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猫妖：“我大概能猜到。痛觉虽然令人痛苦并影响战斗能力，但它亦是评估自己伤势的重要参照，尤其是内伤。疼痛有助于生存。去除痛觉的一味战斗极有可能带来意料之外的、无法挽回的伤势。”

“就是这样，我知道的。”Stiles叹了口气，没挪开遮盖在双眼上的手掌，“说实在的，成为猫妖真是给我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麻烦，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会好的，Stiles，”Jennifer站起身走近浑身散发出疲惫的Stiles，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安慰性地摩挲着，“你才成为猫妖半年，很多方面还在磨合。”

“我不希望我表现得像个处处杠人的混蛋，但狼群里其他所有人对于他们自己的超自然能力——哪怕包括Allison对于她hunter世家的适应速度——都比我快得多，而我如今甚至有着他们所有人的支持，还有我爸爸的，还有你的……我不得不得出结论：要么是我太操蛋，要么就是猫妖这个身份太操蛋了。我九月份就要离开比肯山去上大学了，我不知道如果离开了狼群和家，我一个人能不能做好。”

Jennifer一时间没有接话，最终开口时也是缓缓地：“但是，撇开对于战斗的担忧，你已经能很好地应付日常生活了。Stiles，你对自己苛求太多了。”

Stiles终于放下了手，一双暖褐色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他沉默了比Jennifer更长的时间。

“我并不觉得我能忍住不去管那些事，在我知道黑暗里都有些什么之后。”

羞耻归羞耻，Stiles不得不承认那晚发生的事情也并没有那么差劲，起码在那之后自己和Derek的关系终于回归了正常状态，而他也得以在收到dream school的录取通知书后能与阴沉的狼人头子分享自己的快乐。

“所以……犯罪学？”

“是的，主要是因为你神似犯罪分子打扮的潜移默化，你看，有一个伪犯罪分子天天在眼前晃悠非常能激发对于犯罪学的兴趣……”

Stiles毫不顾忌的嘴炮已经引得经过他们俩身后的一对老夫妻谨慎地看了他们一眼，可惜这种区区小事并不能打消前者瞎扯的热情。“也许这跟你的某种深层次的心理有关，Derek，你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吗？我猜没有，你绝对是那种头等讨厌心理咨询师会问的问题的家伙……”

Derek不介意承认自己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个男孩的嘴炮，事实上，那经常使得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变得轻松，不至于充满了尴尬的沉默，毕竟自己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家伙。但这不意味着Derek会无休无止地忍受Stiles漫无边际想到哪里是哪里的瞎扯，在最终决定接下来几天是吃全麦吐司还是白吐司之后，他有条不紊地开口：

“是因为Stilinski警长的工作？”

“……而花上上百刀只为了去沉默一个小时是绝对不值得的……咳，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Derek心情愉快地拿起全麦吐司放到推车里，开始走向零食区。Stiles虽然因为Derek突然的开口而愣了两秒，但亦立刻跟了上去。“嗬，我觉得Derek你自己都可以考虑做心理咨询了。是，但不全是。”

Stiles的老实令Derek挑起了眉毛，他还以为猫妖起码会负隅顽抗一两句后才承认的来着。“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信你是因为我的穿衣喜好所以想学犯罪学的吧？”

“你……”Stiles张张嘴巴，在心里默默算Derek赢了一轮，但还是忍不住颇为无力地回嘴说，“这可不一定，你敢说你的穿着不像坏蛋吗？”

Derek一边思考是买Walker的薯片还是Golden Wonder的薯片，一边轻松地反击：“不要偷换概念，准大学生。”

“买Walker的！”Stiles略有些愤愤地说，“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来超市。”

“我不知道，”狼人头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清楚刚刚那轮自己赢了，“也许你是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费心制造机会私下里告诉我你选犯罪学的原因？”

年轻的猫妖开始认真思考凭借自己的敏捷度偷袭狼人的成功概率有多大。

但在他们开始挑爆米花的时候，Stiles还是说了。

“我觉得学这个能帮助我去帮助别人，”Stiles一手拿着甜味的爆米花一手拿着海盐味的爆米花，看上去仿若在面对to be or not to be一样的重大决策，“虽然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做类似破案啦，找出并制服坏蛋啦之类的事情，但总归是不成体系的，如果我能去学一些专业的知识，我想我能做得更好。以及当然，我老爸也是原因之一，有几个儿子不曾憧憬过父亲呢。”

Derek有些好笑地看着故意盯着爆米花包装而不看自己的猫妖，这种时候大概是Stiles最可爱的时候——在有他平时跟自己拌嘴时的欠揍程度作对比的前提下。于是他好心情地决定不继续开玩笑了：“你会做得很棒的，我甚至已经能看到你在FBI当警探了。”

拿着微波炉爆米花的猫妖没有立刻回应，他仍旧盯着两种口味的爆米花，时间长到Derek怀疑他公寓里的一群狼崽子会觉得他俩私奔了或是什么的。最后Stiles举起两只手，举着爆米花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全都要，Derek，有那么多人呢！”

“随你便。”狼人头子耸肩，“但我想说，如果我们再不快点，他们可能会把我们的外卖也给吃掉。”

Stiles翻了个白眼：“那你也许可以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你的beta敢吃他们的alpha的外卖。”选好了爆米花，他们加快脚步往饮料区走，嘴上闲不住的猫妖继续问到：“说到这个，beta们离开，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Alpha的实力受狼群影响，每个狼群成员的实力都会受狼群影响，”Derek眼睛都没眨一下地回答，“所以是的，beta离开会令狼群的整体实力下降，但我不觉得阻碍Jackson成为华尔街之狼是什么好主意，又或者阻碍Lydia去成为数学家，当然，还有你，去成为犯罪学家。”说着，狼人头子向他最后一句话的主语歪了歪头。

“我很感动，Derek。”

拿了碳酸饮料和半打啤酒的Derek高高地挑起眉毛，大概是惊讶于Stiles的直白：“你有点奇怪，Stiles。”

“你就不能不要疑神疑鬼，简单地理解为good old Stiles想在离开比肯山之前给他不那么坏的狼群头子留点‘美好的回忆’吗？”Stiles夸张地挥着胳膊抗议道。

“哈。”Derek推着购物车走向收银台，“既然你这么直白，为表感谢，那我也回馈同样的直白好了：你不需要这么做，留给我的也是美好的回忆。”

Stiles被震惊得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黑色皮衣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并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会不会是在某种幻象中。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一可能，因为就算在幻象里，Derek Hale也不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不过Stiles承认自己在收到录取通知之后心态变得很微妙，他是说，他当然在去年就知道自己肯定会离开比肯山去上大学，但计划好了这么做与实际得到结果还是有些不同的。想到自己要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家，离开多年的挚友，离开已经成为习惯的Hale’s pack，Stiles总是会觉得难以想象，他甚至憎恶去思考在毕业之后大家分道扬镳会不会就此逐渐生疏，最后落得个在筹备婚礼宾客名单时才被模糊想起这一结果的可能性。

哦上帝啊，他甚至希望Derek能对他们的离去有那么一点点不满。不是说他喜欢控制狂什么的，但起码那能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这群年轻人对他们的alpha来说不可或缺。

Stiles的手握拳又放松，他明白人生总要面对新的阶段，而感情关系在很多时候哪怕双方都有强烈的、延续下去的愿望，也还需要那么一点点缘分才能最终成立并延续下去。他只是，只是……

只是太喜欢如今的这些人了，他想与他们同行，直到最后。

这个愿望过于强烈，以至于每次他念及至此都觉得心脏揪紧发酸。

19.

“你是认真的吗，Stiles？”

被问的猫妖合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是的，Deaton，我想是的。”

兽医颇为担忧地摊了一下手：“我不得不警告你，Stiles，尽管之前我与Jennifer交流关于超自然生物的信息的时候有谈过这部分，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事实上，拥有超自然能力，对于几乎所有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

“我从来不是‘大部分’，不是吗。”Stiles苦笑了一下，“尽管我的朋友和家人们都不再一遍遍地絮叨担心我受伤，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担忧其实并没有减轻，他们只是为了不让我困扰才不再提起……就像我已经很少会在父亲出警的时候表达我的担忧一样。”

“而这依旧让你烦恼？”

Stiles的视线四处扫着，他的肢体动作毫无疑问表示着主人的烦躁：“是的，是的，这就是最大的问题，都是我矫情的心理作用，而我根本没法抑制这个！我不知道我到底是烦躁于我爱的人们对于我的过分保护欲，还是烦躁于令他们担忧的我自己，又或者是……”语调抑制不住地逐渐升高，最后却突然脱力一般失了气势，“……烦燥于不够强大的自己。”

“对不起，Deaton，”猫妖抹了一把脸，“对不起，我猜我有些太激动了。”

“Stiles，”Deaton尽他最大的努力显得真诚，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少年，“Stiles，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相信我。”

Stiles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回望着诚恳着关心着他的兽医，最后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Deaton，谢谢你。”

走出兽医院的时候，Stiles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彻底向好心的德鲁伊敞开心扉了。有些心魔大概还是只能自己面对？猫妖忍不住觉得自己过于矫情，分明已经有那么多支持和理解了，为什么自己还是如此焦虑。他在吉普车门边跺了几下脚，既然Deaton都是这个态度，那就更不能跟Scott他们说了，也许跟父亲聊聊是个好办法， Jennifer也可以，刚刚Deaton也提到过她有这方面的知识。

而Stilinsiki警长的反应与兽医非常类似，但值得庆幸的是多了几分理解，或者可以说是鼓励，Stiles猜是因为自己老爹在心底其实还是希望自己能远离超自然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这可行吗？我是说，把你的超自然能力，从你体内移除？这听起来就有些难度。”

Stiles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滑动着手中的马克杯：“我查过很多资料了，在很多超自然生物中这是可行的，比如对于吸血鬼，只要在被转化后第一次进食人血之前，喝下一种以转化了他或她的吸血鬼的血为材料的药就可以变回人类*。而对于狼人，杀死转换了他们的Alpha可以让他们变回普通人。”

“那猫妖呢？我记得你母亲并没有在信里……”警长很明显有些被说动了，但他的问题毫无疑问一点都不含糊。

“母亲没有提过，但我可以去问Jennifer，她和Deaton讨论过这个。”Stiles模糊地回答，他隐隐有预感如果自己去问了Jennifer就没有退路了，所以他还是先找了这个机会与父亲提起了这个话题。

Stilinski先生点点头：“在超自然生物这方面我知道的可实在是太少了，Stiles，如果你认为这是你需要的，只要你能安全，就去做吧。”说着他笑了，“反正这几年我们一直在摸索，不是吗？无论是与你的那些狼人朋友相处，还是与成为猫妖的你相处。

“无论你做什么，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去上大学，”Stilinski先生的手盖住儿子没握着马克杯而是放在桌面上的不怎么安分的那只手，“我希望你能记得，我爱你，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幸福。”

Wow，这种深度感情交流可不在Stiles的计划之中，他滚动着眼球，快速地眨眨眼睛试图驱赶眼中的水汽：“谢谢，爸，我也爱你。我不希望你，还有Scott，Derek他们，总是为我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他看向与父亲重叠在一起的手，忍不住动动拇指安抚性地抚摸着父亲的拇指。

警长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儿子正绕在某个很核心的心理状态边缘，他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Stiles，你不光是因为不想让我们过多担心而这么觉得的，是吗？”

缓慢动作着的拇指突然停滞，Stiles的头依旧微垂着，保持着注视着两人的手的姿势，但毫无疑问他的关注点并不在那上面，少年的肩膀紧绷着，一时间厨房里安静得只有窗外微弱的风声。

“对不起，爸爸，我……”少年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亦握在了马克杯上，两只手的手指在马克杯的杯柄边相接，看起来就很焦虑地互相触碰着，而他的视线则转向了手里的杯子和里面的淡茶。

就在Stilinski先生准备开口说“如果你不想谈我们也许应该叫外卖了”来调节气氛的时候，他的儿子突然抬起了头，有些湿润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父亲的祝愿还是因为此时想到的什么。“我觉得自己不值得，爸爸，我不值得。”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Stinlinski先生愣了一下，等待着面前的少年的解释。Stiles手下发力紧握住了马克杯，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这些，因为这：

“这说出来实在是太可笑了，爸爸，就像是那种多愁善感悲春伤秋的人才会纠结的事情，我……我觉得自己不值得被这样担心着，你看，如果是你我还能心安理得一些，因为你是我的父亲，世界上独此一位的父亲，而Scott我也还算能说服自己，因为他是我十几年的老伙计，但其他还有那么多人，Derek，Isaac，Lydia，Erica……哪怕Jackson和Argent先生！他们都如此真切地关心我的安危和我的感受，而他们越小心，我就越发觉得愧对，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犯过错！不，我甚至只是一个不合格的猫妖，一个没法好好与自己的身份和解的猫妖，我到底凭什么能……”

“Stiles，Stiles！”Stilinski先生用自己的手盖住紧攥着马克杯的Stiles的手，语调平和，试图安抚越发焦虑的儿子，“虽然我不认同你，但我也想说你说得没错。”

猫妖的眼睛略微睁大，有些惊讶于父亲当即的赞同。

Stilinski先生温和地弯起嘴角：“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平凡的，哪怕身为一镇警长还有个猫妖妻子的我，哪怕身为狼人的Scott，又或者身世一波三折并且是Alpha的Derek，我们都是平凡的，在时间的流逝中，就算我们做了什么当下看起来惊世骇俗的事情，在千百年后也不会被留下，更不用说人类的历史比起这个世界的历史更是短暂了。所以我认为你说自己是个普通人的那部分没什么不对的。

“但我不认同你，儿子，因为虽然每个人都是平凡的，但对于我来说，你是世界上最不平凡的人，你是我的儿子，我和我最爱的女人的结晶，还是个优秀的曲棍球运动员，成绩也十分优异，就算你不是猫妖，对于我来说你也是毫不普通的。对于Scott来说毫无疑问也是如此，是你陪着他度过了他成为狼人之后的第一个满月，也是你陪着他偷偷溜进树林里撑帐篷逃家——不要以为我和Melissa不知道你们小学高年级那点小叛逆。你看，我想说的是，每个人对于这个庞杂的世界都是普通而不值一提的，但每个人总会对于某个人是特别的，而正是这种特别，使得这‘某个人’会对你报以关爱。”

Stiles张了一下嘴又合上，像是逃避一般垂下了视线看着紧握着自己的手的父亲的双手，而现在是Stilinski先生在用手上的小动作安抚着他了。

“感情就像回音，得到感情一般是因为有所付出，更不用说这种长久的友谊了，Stiles，你做了很多。”

语毕，Stilinski先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Stiles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个不怎么勉强的微笑：“大概是的，大概……我想我只能尽力让自己更好，而不是把精力浪费在这种纠结的问题上。”

Stilinski先生忍不住用手抚摩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的额角：“你总是在变得更优秀，Stiles，你永远令我骄傲。而我所求的，只是你快乐就好。”

“而我很确定解决我这个猫妖身份的问题能令我快乐。”Stiles吐吐舌头说，厨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不论你是普通人类、猫妖，还是狼人或者其他什么物种，你都是我的儿子。” Stilinski警长摊开手臂，一边站起身来，“不过这还是有些小影响的，鉴于我的儿子现在还是猫妖，我决定今晚叫个日本料理外卖，多点一些他偏爱的三文鱼刺身。”

而目前还是猫妖的Stiles非常捧场地欢呼了起来。

Stiles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父亲刚刚说的那些话，他可能只是需要有另一个人确信地跟他如此说上一遍来增强他的信心。而享用着美味的鱼肉时，Stiles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叹自己的幸运，无论是这么好的老爸老妈，还是他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

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舍得令他们为自己担心。

以及，Stiles想起母亲给自己的信中专门提到的关于猫妖习性的某一点，忍不住觉得脸颊发热，如果真的能剔除这些的话，还是尽快做比较好。

于是第二天的课间，Stiles再一次走进了Jennifer的办公室，下定决心了的他反而觉得莫名地轻松，哪怕是说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压力。

“Jennifer，你知道，能令我变回普通人类的办法吗？”

20.

“Stiles？你……”

他的阅读课老师看起来也被吓了一跳，但似乎并没有Deaton那么惊讶，她示意少年先坐下，手上快速地写完了什么之后放下笔，双手交叉成塔状认真地看向严肃的Stiles。“你是认真的。”

这是一个陈述句，所以Stiles并没有多做回答，只是保持着认真的表情看着Jennifer，后者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像是有些失语，半晌她才终于又开口：“希望不是我……”

“不，Jennifer，这完全是我自己的决定和想法。”Stiles急急说到，“你不要自责，这几个月来你帮助我太多了，我感谢你都来不及。”

Jennifer又看着猫妖许久，像是在掂量他的决心：“你问我有没有能令你变回普通人类的办法，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就像狼人和吸血鬼都有转化回人类的办法一样，猫妖也有。我不能说这是一个百分之百有效的办法，但……”她停顿了一下，“我用过，那一次我成功了。”

Stiles的身体下意识地直了几分：“你做过？”这有些超出他的期望了，本来他只是指望如此了解猫妖的Jennifer也许会知道转化方法，没料到她不仅知道，竟然还用过。

“是的，那是我妹妹造成的一个意外，那个男孩的家庭是虔诚的教徒，所谓的‘超自然现象’是他们所排斥的，所以我和我继母遵照他的意愿铤而走险，但万幸的是成功了。”Jennifer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那能……”Stiles忍不住心急地问。而他的阅读课老师看起来很理解他的急切，温和地点了点头：“可以，事实上，随便一个周末就可以，材料并不复杂。但Stiles，你一定要想好，因为这是个单程票，而超自然能力毫无疑问对于人类机能来说是有增益的，我没有冒昧的意思，但你则一直是……比较不按常理出牌的类型。”

猫妖耸耸肩：“You tell me，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我是说，我还做好了心理准备需要去找一些高难度材料之类的，比如像吸血鬼转化那样的转化吸血鬼的血之类的，哈哈也是，我也没得‘转化猫妖’好找……”

Jennifer站起身走近坐着的少年，微微俯身：“很多时候，艰难的是决定，而不是过程。我能帮助你做这件事，但抉择我不能帮你，这一定要是你自己所想要的。”

Stiles看着面前女hunter郑重的眼神，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吞咽了一下以缓解自己脑海中升腾起的一丝不确定。

他的确乐意摆脱猫妖身份带来的这一系列麻烦，但他会后悔吗？

好几个月前Jackson的话突然浮现，那个经历过死亡的蓝眼狼人说如果再来一次他不会那么做……

但他亦不后悔。

过程的确是痛苦的，并且大概会纠缠Jackson一辈子，但Jackson并不后悔。

虽然痛苦的形式不同，但Stiles与Jackson最大的区别大概是那时Jackson并没有抽身的机会，而如今Stiles的面前有一个闪闪发亮的机会，他就像那个拿着金苹果的Paris，需要做出一个也许影响深远的决定。

Jennifer说的对，最艰难的是决定。

Stiles决定再去找一次Jackson，这次他会记着带个五美分硬币的*。

“不，我可不想做这个保证！”

某杰克苏狼人鄙夷地看着面前的猫妖，拒绝意义颇为浓厚地抱起胳膊：“我可不想冒任何得罪Derek的风险，而如果你特地让我保证什么‘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那绝对意味着你要问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Jackson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可爱一点？我还以为作为Beta，你跟我比起跟所谓的‘老大’能更亲！”Stiles毫不退缩地不甘抗议着，“Derek果然是强权政策是不是，弄得你们都这么怕他。”

狼人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但他很快就调整回了平日的欠揍笑容（好吧Stiles承认他的确很帅）：“我不会保证的，爱问不问。”

这个混蛋肯定是嗅到了这个问题非他不可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Stiles磨牙。罢了，只要他在Jackson联想到自己的打算之前先斩后奏做出决定就行，这也是他特地挑了星期五来问的原因。

“行吧，Jackson你真是个混蛋。”Stiles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当年你有选择的话，你会放弃吗？”他艰难地顿了一下，略有些吞吐含糊地补充道，“呃……Jennifer最近跟我聊了一些她作为hunter的故事，我还……蛮感兴趣的。”——巧妙的引导，Stiles在心里暗自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Jackson的一侧眉毛高高地翘起来：“呦，当年是谁对我们的阅读课老师如此抵制的来着？”

“喂！”Stiles大声抗议，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就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而猫妖炸毛一般的反应很好地娱乐了Jackson的某种延续至今的“看Scott和Stiles出糗”心理。他大声地笑了好一会儿，才扶着身边猫妖的肩膀喘着气：“原来如此，放心吧，我会好好向大家宣传你对我们阅读课老师的~喜~爱~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但Stiles内心莫名地嫌弃，因为之所以自己成功，似乎是托了自己对Jackson的心理无比了解的福——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混蛋这--么--了--解的？！

笑够了的狼人终于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是被问了问题的，他有些不懂为什么Stiles总是找自己问这种较为私人心态的问题，不过他也不那么介意就是了。“虽然你这个问题问得无比模糊，根本没说是什么‘当年’或者是什么‘选择’，但我的理解能力一流，”说着他瞥了猫妖一眼，“我决定大发慈悲地回答你，答案是：我不知道，我也懒得去想。”

“什么？”

Jackson耸肩：“我并没有那个机会，不是吗，最一开始我迈出了那一步，就再也无法停下。我不会去想所谓的‘如果’，因为我根本就不曾有过选择。说得花哨一点大概就是无论多少个平行时空，我在那段日子中的行为都是无法改变的，起码是我自己主观能动无法改变的。”

在Stiles追问下去之前——Jackson当然知道Stiles绝对不会对自己这样算是回避了的回答满意——狼人再度开了口：“我知道你想加重语气问‘如果呢’，但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去想那种可能性。因为可能性令人痛苦啊Stiles，未知的另一种可能会令人永远在后悔的边缘徘徊，这可比既定的痛苦还叫人难受。”

猫妖抿起嘴不甘地看着Jackson，但他大概能理解Jackson的意思——自己现在不就是在因为选择而纠结着呢吗？担心如果自己选择了其中一个会在日后忍不住回想如果当时自己选择了黄色林子里的另一条路*，会怎么样。

“但我也说不好，因为按理来说有得选择总比毫无自主地束手无策要强。”Jackson饶有兴趣地回看Stiles，这只猫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魔力，让自己觉得与他分享是令人安心的。

“我想，只要有选择就会带来后悔的可能。“Stiles垂下视线，看着停车场上正与Allison一起戴上头盔的Scott，那对小情侣依旧像他们当初一见钟情时那样腻歪，而那都是两年多前了——上帝啊，原来只是两年前，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像是隔了一辈子一样。

两年前……

Peter也曾经给过他一个所谓的“选择”。

……而自己拒绝了。

Stiles突然觉得自己想通了什么。他忍不住露齿而笑，从侧面大大地拥抱了Jackson一下：“谢了，伙计！”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学校里跑去，弄得被抱的某狼人一脸懵，而不远处的小情侣也注意到了他们，Scott大声问：“他怎么了？”

Jackson摊开胳膊表示自己是清白的，顺便喊回去：“你可别断章取义跟Derek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这么兴奋。”

“那是你会干的事吧Jackson。”Soctt毫不示弱地反击。

不过这段对话Stiles就没能听到了，他一路小跑到Jennifer的办公室前，兴奋得甚至差点忘记了敲门。虽然记得敲门了，但Stiles一进门连问好都没说，开口就是：“我要做这个！”

Jennifer很显然被少年的劲头迷惑了，就算能结束因为猫妖身份带来的麻烦，也应该不至于这么兴奋？Stiles带着大大的笑容坐下：“这周末可以吗？啊，抱歉我是不是太激动了……”

“哈哈，看来你是真的很厌烦猫妖身份带来的各种负担？”Jennifer忍不住笑了，“这周末可以，不过也许你需要跟你父亲说一声，因为你大概周六晚上回不了家。”

Stiles点点头，上次已经跟父亲讨论过这个问题，只要提一下就行了。“容我好奇一下……在哪里？”

“在我的公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因为我的装备和材料之类的东西都在那里，我不太建议去Deaton医生那里，因为我还是对我的公寓比较熟悉……”提到地点，Jennifer看起来有些紧张，“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能需要时间搬东西之类的，大概需要到下周末。”

“没事没事，应该是我问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Stiles被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是你的公寓……”而我以前也没拜访过。Stiles忍不住清了一下嗓子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Jennifer却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上，她露出一个微笑以表示没有问题，继而换了个话题：“我猜你还需要我对你的狼群保密？”

Stiles双手合十：“先斩后奏！要是提了的话估计又要进入一轮没有必要的担忧。”

“而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情。”Jennifer颇以为然地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你可以搭我的车。虽然我过说一个周末就行，但这是需要分秒必争的——不过要真是缺了周一的课我猜也没什么问题。”说着，她眨了眨眼，她也知道Stiles被理想的大学录取了的好消息。

虽然没料到这么会这么急，但Stiles还是没有异议地答应了下来。

下周一，他就是全新的good old Stiles了。

TBC-

*吸血鬼转化的设定是从SPN借的w

* 08.里Stiles找Jackson的时候的梗：
【“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来问我，我看上去像是Lucy吗？”Stiles配合地笑了笑（虽然这一点都不好笑）：“我需要付你5美分吗？”】

*美国诗人Robert Frost, The Road Not Taken。一首我很喜欢的诗w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To 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

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Th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

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ack.
Oh,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快要完结啦～～但是我写着写着想写续集了OTL看情况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