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telEcho

15.

Stiles睁开眼睛，麻醉剂的药效还没彻底过去，这令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宿醉，但他也没宿醉过，所以他只是猜的。说起来，除了蛋奶酒，他成年后还没喝过酒呢，平时他们狼群小聚会也不喝酒，因为喝酒会让他们的感官迟钝……

“Stiles？”

被熟悉的声音叫了名字的猫妖试图侧过头，一时间他几乎觉得脑袋有千钧重。为了给他镇痛，Melissa特地拜托麻醉师加大了计量，于是相应地，麻醉剂的影响要褪去也就需要四倍于普通人的时间，所以Stiles现在几乎动弹不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Stiles不用转头了，床边的人主动倾身过来，是Stilinski先生，他的父亲。Stiles本以为他会很生气之类的，因为自己没能照顾好自己受了伤。但竟然没有，他的父亲只是欣慰地看着他，平静地、单纯因为Stiles醒了而高兴。“我去叫护士来。”他摸了一下Stiles的脉搏，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病房。

这让Stiles害怕被禁足的担忧减轻了很多，同时又有一点迷惑，但迷糊的大脑让他很难集中精力，身体的沉重感让他很不舒服，想活动一下四肢几乎成了他现在唯一渴望的事情。

“终于醒了。”

另一个声音让Stiles僵在了床上——他本以为父亲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是Derek的声音。很快，黑着脸的狼人头子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穿着他万年不变的皮夹克和T恤，并且他的脸色可比不上老爹的脸色那么好。Stiles觉得自己后颈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试图开口，吞咽了一下试图润一润干涩的嗓子：“Derek…”

“看来麻醉剂还没有把你彻底变成个白痴。”Derek摇了摇头，说，“如果说不了话就别勉强了。”

——好让我闭着嘴听你嘲笑我吗？Stiles瞪了一下眼睛。

“等你彻底好了，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些早就该讨论的问题。”Derek话音刚落，Stilinsiki先生就带着护士走进了病房，让Stiles失去了回嘴的机会。

不过就凭这会儿Stiles混沌的脑袋，很有可能他根本没法像平时那样与Derek“平分秋色”。

Stiles恢复得很好，得以在新学期开学之前顺利出院，不过他还需要撑一段时日的拐杖，虽然Scott还有其他狼群的成员们几乎随时随地的陪伴和照顾让他的腿脚不灵并不那么令人烦躁，但他们的态度让Stiles很烦躁。

就像是他是个瓷娃娃一样，拜托，他们是忘了自己也是超自然生物了吗？

让Stiles更加烦躁的，莫过于出院后Derek和他的那次谈话。

出院时，父亲只是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和一句“我想我们现在的确可以互相换位思考了”。Stiles很高兴父亲似乎听进去了之前自己对他说的那句“也许您现在可以理解每次你因为重大案件出警的时候的我的心情了”。

但Derek那关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Stiles能感觉到Derek并没有看轻自己，是处于对自己受伤的担心所以才想让自己……不要参与。但狼群的其他人也都有受伤风险，而自己作为猫妖的灵敏度可以降低自己的受伤风险，以此抵消自己一旦受伤带来的比狼人更严重的后果。所以按这个逻辑，自己甚至应该比自己血统还没觉醒的时候更有理由与他们同行！

狼人头子听着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猫妖振振有词的模样，心里的感情复杂得像个被小奶猫毫无章法玩弄过的毛线团，他当然能理解Stiles的逻辑，他也能理解Stiles不想被当作弱者看待的心情。事实上，Stiles说的他都理解并赞同，甚至作为一个Alpha，他自己的逻辑也在告诉他，在狼群中有一只猫妖非常有利于狼群整体战斗力的提升，但他就是无法接受Stiles受伤甚至死亡的可能，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让他心烦意乱。

他无法把这种过度的保护欲归因Alpha的控制欲，这令他更加心烦意乱。

“而且，你看，我打曲棍球都有你所说的‘受伤的风险’，难道我就放弃曲棍球吗？”

——是的！你就应该！

Derek内心的狼在咆哮着，他憎恨一切可能令Stiles受伤的可能。

那天他与Stiles不欢而散，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Stiles的房间，因为他预感如果自己再不离开，很有可能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下Alpha的强制命令的欲望了，而那正是Stiles深痛恶绝的。

直到新学期开始，Derek都再没见过Stiles，狼群里其他成员也都嗅到了冷战的气息，没敢在他们的头子面前提Stiles的名字。但Derek能从他们身上闻出来他的Beta们充分利用了圣诞假期的尾巴，和（不知道怎么被说服了没掩饰自己的“狼人薄荷”气味的）Stiles厮混了好几天。

“请进。”

Stiles深呼吸了一下，推开了Jennifer办公室的门。

他的阅读课老师看到来者后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Stiles？请坐吧。”

“谢谢，Jennifer。”猫妖有些拘束地坐下，眼神在办公室里四处飘忽着，就是没看面前的人。“你不用这么见外的，Stiles，”Jennifer忍不住微笑着说，“我猜你不是为了阅读课而来的？”

“额，是的。”Stiles端正了一下坐姿，皱起眉头，为自己的吞吞吐吐而心烦，“我是想来谢谢你的笔记的，上面记的那个猫妖镇痛方子很有效。”

女hunter笑着点点头：“不用谢，很高兴能帮到你，Stiles，你的腿受伤了？听Derek说是假期时的事件？”

虽然现在可以不用拐杖了，但Stiles还是得避免给受伤的腿施加过大的力，所以走起来一瘸一拐的，很显然Jennifer也发现了。“是的，是那时弄伤的，真是够疼的。”

“那个药短效阵痛很有用。”Jennifer自信地说，“虽然我继母和妹妹并不会做像你们这么危险的事情，但日常生活中的小撞伤和擦伤对于猫妖来说也是很痛苦的。”

Stiles赶快抓住话头接了下去，问出自己拜访的主要目的：“有没有可能把这种药改成长效的呢？或者说，有预防效果的？”

Jennifer略带惊讶地坐直，沉吟了一会儿抿着嘴说：“我大概能想到你为什么有这样的需求，但正如我所说的，我继母和妹妹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我并不知道。这个方子是我母亲研究的，故我并不了解其中的原理，也没法解构成分来看看是否有往你说的那种用途改进的可能。

“我想我继母会很乐意帮助你的，如果她还在世的话。”

“我，我很抱歉。”Stiles急忙说，“我并不是有意……”

“没关系，Stiles，”Jennifer摆摆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并不是模范继母。”

小小的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Stiles一时又想不到任何既不显得突兀又不与Jennifer的继母有关的话题。在半分钟的沉默之后，Jennifer突然开口：“是因为他们担心你易受伤的体质吗？”

猝不及防的问句令Stiles差点没反应过来，见状Jennifer解释到：“因为Derek跟我提到过他对你的担忧，所以我猜想是不是……”

Stiles低下头看着整洁的地面和自己的脚尖，以掩饰自己此时因为Jennifer总是提起Derek对她说过这个说过那个的烦躁，什么时候她离狼群、离Derek这么近了？难道是前段时间自己与Derek冷战的时候……大家都跑到自己家里玩，只有Derek不来，是不是那段时间？

男孩的神态大概被Jennifer误解了，阅读课老师又急急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谈我完全理解，我是说，这是比较私人的问题。”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思考怎么描述我的心态。”Stiles抬起视线，否认到，“我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个……因为Scott他们都是狼人，而且他们就是过于担心我的那些人，我没花多久就意识到自己多说无益。”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不希望自己被他们当成弱者，我分明也有能力与他们一起去对抗邪恶。而我现在似乎连Lydia和Allison都比不上，我不是说她们比我弱，哈哈，她们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女孩们，但，但她们甚至没有我作为猫妖拥有的灵敏！我只是略微对伤害敏感了一些，但我因为我的灵敏也更不容易受伤了啊？”Stiles顿了顿，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逻辑凌乱地说了一大通，“……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不必道歉，”Jennifer温和地说，“你不必道歉，Stiles，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对待我也会很沮丧的，因为他们的关心的确是处于对你的呵护，不是吗？这样的好意让人无法拒绝。”

“是……”Stiles扁着嘴承认。

Jennifer双手交叉成塔状，带着点安抚地继续调解：“在你成为猫妖之前呢？我记得你在这之前就是Hale狼群的成员了，那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我是其中一员，虽然没法跑得那么快但是我可以开车，虽然我不怎么能打架但我能出主意，虽然他们也会让我小心让我最好不要跟着一起，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个莫名其妙地保护欲过度……”Stiles平静了一点，缓慢而逐条逐句地回答。

“会不会是某种生理上的反应？Derek跟我说过你有时会有令狼人们很喜欢的气味。”

“Derek跟我说”，又是“Derek跟我说”！Stiles忍不住皱起眉，他们到底见过多少次？而且毫无疑问Stiles并不喜欢成为别人的谈资。他舔了一下嘴唇以调整心情，努力平静地回答：“因为某种狼人对于猫妖的反应？我觉得有可能，Lydia和Allison没有像其他人那么反应过度。”

Jennifer了然地摆动了一下头；“这样的话可能就很难解决了，你看，如果这是一种天性，那么就算你通过药剂缓解了自己敏感的体质，即便理智也许会告诉他们担心是不必要的，他们本能上也还是会过分担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许我应该再去问问Scott他们在担心我的时候具体是怎么想的，兴许可以验证是否是某种天性。”Stiles很快理解了Jennifer提出的可能性，并开始思索验证方法，“谢谢，这很有启发性。”

Jennifer愉快地眨眨眼：“能帮到你很高兴，作为一个普通人类hunter，我也时不时会被超自然生物低看，我也许能懂一部分你的心情。”

Stiles点点头，站起身来，他看到自己圣诞节送给Jennifer的书撑就在书桌侧边的书架上。“我就不打扰你了，想来你一定忙于批改寒假作业。”

“Anytime.”阅读课老师兼hunter微笑着目送自己的学生之一离开办公室，而Stiles在关上门的一刻意识到自己的阅读课寒假作业似乎写得不是那么认真……

16.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如此保护欲望过剩，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Stiles绝望地问，他真不该对Scott的理解能力有什么指望的。

Scott歪了歪脑袋，他脸上的表情简直是Finstock听到有人不知道货币的定义时看世界头号傻瓜的表情的翻版，只是多了点Scott专属的狗狗眼，令人根本没法生得起来气。“Stiles，这个问题你还住院的时候我们就有讨论过……”

“是，我知道。”Stiles压下内心的淡淡恼火，打断了好友的话，“但我在思考之后觉得你们现在的态度跟我还没变成猫妖之前的不太一样，也许你们没感觉到，但我的感觉是你们的保护欲变得……”他停顿了一下，寻找着合适的词，“变得不可理喻，对不可理喻了，Scott。你想一想，以前虽然你们也会嫌弃我容易受伤，但只要我坚持，你们不会无视我的意愿。”

这段话成功地让Scott停下了手上整理储物柜的动作，并且看起来开始认真的回想自己的心态了。Stiles叹了一口气，肩膀忍不住耷拉了下来一些，除却这件最近一个月令他时时烦躁的问题，大学申请的offer也该陆陆续续下来了，还有阅读课最近的任务。

《傲慢与偏见》！上帝啊，他们都已经十二年级了，为什么还要读这种浅显的爱情小说？Stiles宁愿再看一遍星球大战克隆人战争第六季都不想“深入研究”这本小说。他蛮喜欢Jennifer的，但这不意味着他就会全盘接受Jennifer令他反胃的书单！

Darcy和Elizabeth之间的可笑误会还能再典型一点吗？所谓的爱情小说里，有一半多的剧情波折都是因为男女主角之间不能好好说话，直白一点把问题都摊开来讲。这实在是太无聊了，上一次Stiles被这种剧情吸引，大概是……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可能是对的，Stiles。”Scott突然看向Stiles，露出一种混杂着愧疚和迷惑的表情，“但这有点奇怪，因为我现在的这种心态变化只在你刚刚提醒我反思的时候才被我意识到，就像是某种潜移默化。难道是什么猫妖与狼人之间的特别反应吗？”

Stiles微微瞪大了眼睛，顿了一下之后也不由得带上了怀疑的语气：“鉴于你们这群狼人都有这样的症状，我不得不同意这种猜测。”犹豫了一下，Stiles没提自己甚至已经去找Jennifer求助——这肯定会成为自己在Scott那里的把柄的！什么“哈哈哈是谁一开始全方位怀疑我们的阅读课老师的？”之类的。“既然现在你意识到了你心态的不必要的夸张，你能主观上调整吗？”

狼人抓了抓蓬松的卷发，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本看上去很旧了的《傲慢与偏见》：“我不知道，因为这是很……下意识地产生的，就像我呼吸一样，我可以改变我的呼吸频率或者屏住气，但这需要我持续的控制。如果想要改变不是不行，但是我就不得不时时刻刻一遍遍说服自己不需要那么担心你。”他关上储物柜的门，很明显有些心烦意乱地按上了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自己也很不想这样对待你，伙计，但是它就是……”

“算啦，起码确定了似乎是因为猫妖与狼人之间的某种反应造成的，有着手点了。”Stiles拍了拍Scott的肩膀，“慢慢来，先去上课。”

“说到上课，”Scott从善如流地被搭着肩跟Stiles一起走着，“你看《傲慢与偏见》了吗，我是指在Jennifer布置任务之后？”

“当然没有，你觉得会有人看吗？这可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阅读课任务会布置的东西了，而且我不喜欢这本小说。”

Scott侧过头好笑地看着带着点嫌弃的Stiles：“为什么我有一种你几乎没有你喜欢过Jennifer的书单的感觉？”

“而我为什么会有一种你一直很喜欢Jennifer的书单的感觉？”Stiles毫不犹豫地以进为退，“你有没有发现，她的书单总是弥漫着浪漫主义的气息，还很多都是爱情故事，而那正是我最不感兴趣的。我不否认她的讲解很不错，人也不错，但正如就算Ewan McGregor出演也救不了星球大战前传的逻辑硬伤一样，Jennifer无法拯救我对爱情小说的毫无兴趣。”

“而我，觉得你需要谈个恋爱。”Scott笑着推了Stiles一下，“你刚刚说的‘Darcy和Elizabeth之间典型又可笑的误会’我觉得其实是因为坠入爱河的人容易……怎么说呢，容易多想，于是把很多本来可以简单说明白的问题弄得复杂，或者甚至造成误会。拿我自己做个例子，如果Allison突然跟我说周末的约会她有事换个时间吧，就算她给出了理由，我也会担心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进而变得神经兮兮——我怎么觉得这个假设的场景以前发生过，你还鄙视过我——一句话来说，就是爱情带来的过分在意令简单的问题也能变得复杂，如果你也有类似的体会，你就能理解了。”

Stiles撇了身边感情生活美满的家伙一眼，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于是默认了Scott的说法，但在他来得及对“你需要谈个恋爱”这句话做出回应之前，上课铃就响了。

“很好！就是这样，保持今天训练这个水准，德文福预科算什么，就算是专业青年曲棍球队你们也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教练大力地拍了拍Scott和Jackson的肩膀，带着点伤感地说：“哦，Jackson，我会想你的，但是当然，我也为你的offer感到开心！还有Scott，虽然我不会承认，但我也会想你的。”

“为什么Finstock说得好像我们现在在毕业典礼上一样？”Isaac侧着低下头小声对Stiles吐槽，后者耸了耸肩。

队伍解散之后，Stiles原本想去图书馆再努力一下下周一要交的数学作业，但Scott，Isaac还有Jackson就像说好了一样一起劝他不要在周五晚上对自己这么严格（说得好像他们三个做完作业了一样），硬是拖着他去了Scott家看电影。

好吧，起码是Quentin的电影。

《落水狗》刚开始半个小时，Jackson就信誓旦旦地说Mr. Orange是卧底，Isaac尖叫着质问他是不是以前看过来剧透，于是Jackson开始像Mr. Pink一样絮絮叨叨他的分析，然后被Stiles和Scott异口同声地堵了回去。

没多久Melissa下班回家，笑着问沙发上的四个男孩要不要点外卖装点他们的周五晚，获得了一致欢呼和自家儿子的大大熊抱。

Melissa一边走进厨房给自己弄杯水一边评价希望Quentin的电影不要带坏年轻人，让他们一心想着什么枪战血拼什么的。“但的确是好电影”，她最后还是这么说到。

外卖到的时候正好电影进入尾声，四个男生都无法分心去吃外卖，Melissa笑着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那份，坐在餐桌边一边吃一边拿着排班表核对着什么。四个男孩讨论着最后的结局并开始吃饭的时候，Melissa都快吃完了，于是门铃想起的时候她站起身。

“我去开。”

进来的人令Stiles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随即坐了回去，看起来对自己的反应颇为恼火。而Derek则是挑起了眉毛，像是在意外会在这里见到Stiles，他肯定也看到Stiles略有些奇怪的反应了，但他却没说什么，把目光挪到了另外三个小狼人身上。“Jackson…”

一时间房间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刚刚预言了电影结局的某狼人。

Jackson张张嘴，指向电视：“电影之夜！还有外卖！”

“你最近都不知道在忙什么，Derek，狼群需要经常呆在一起的。”Scott接过话来，比起Jackson显得自然多了。

狼人头子又挑了一下眉毛，但却没再继续追问他们是不是有别的心思。“什么电影？”

“我们刚刚看了《落水狗》，再看个《被解救的姜戈》？”Jackson抢着说，颇有挽救刚刚自己僵硬反应的意思。

“年轻人少看点这种暴力美学。”Derek嘟哝着，但却没反对，他跟Melissa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走过来在茶几上挑着外卖盒。

Stiles忍不住瞥了坐在了沙发扶手上的狼人头子一眼，这是那次他与Derek不欢而散之后他第一次见到Derek。就算他嗅觉出问题了他也能感觉到此时此刻有些尴尬的气氛。

……也不是说他不愿意见到Derek吧，只是上次的情况实在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这有点小女生！），Stiles不是没跟Derek吵过架，不管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因为意见相左而带来的争吵，但没有任何一次是那样的。

赌气地咀嚼着鸡丁，Stiles对自己的反应很不爽，不就是又吵了次架吗，以前不都是吵完了大家都当无视发生来着，为什么这次就不一样了？还不是怪Derek莫名其妙地躲着自己，弄得自己也莫名其妙起来了！

得出答案的猫妖很满意，现在他终于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电影上了。

可惜另外四个人中除了Derek的仨不怎么满意。今天其实是他们策划好的让Stiles和Derek破冰的时机，发起人是Lydia，她的想法一经提出就得到了狼群其他成员的双手赞成——当然没人承认是因为没了Stiles和Derek的拌嘴，日常乐趣都少了一半。但Alpha的脾气不能算得上很好，加上没人清楚Stiles和Derek具体到底是为什么冷战了起来，大家还是对于这个计划有点心里没底的，刚刚Jackson那做作的反应就是害怕Derek意识到他们的念头之后掉头就走，再找机会冲他们私下发火。

不过Derek没多说什么加入了，也许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但Stiles除了最一开始站起来了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这可不正常。就算是Jackson都猜得出来如果是平时，Stiles肯定会对Derek的加入吐槽一句类似于“不知道为什么，你喜欢Quentin我竟然一点都不意外呢，大坏狼”来着。

Scott、Isaac还有Jackson不约而同地觉得头疼得紧。

被安排的电影之夜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由于气氛太过诡异，在看《被解救的姜戈》的时候，甚至没人对电影作任何评价。而第二天Isaac向大家反映虽然Stiles接受了Derek顺路送自己回家，但在路上车里也一路沉默，自己试图开个玩笑Stiles都没接梗！

“问题可能比我们预想得还要严重，”Lydia得出结论，“他们好好吵一架可能都比这好。”

“我觉得他们现在就像唧唧歪歪不通情意的男女主角。”Erica皱着鼻子补充道。

狼群其他成员深以为然。

17.

不过在狼群成员们想到其他办法解决Stiles和Derek之间的尴尬气氛之前，本赛季最重要的一场曲棍球赛——与德文福预科的——就到来了。

“我上午课间的时候看到他们的大巴车停到停车场了，”午餐时间Isaac积极地分享着自己的见闻，“我看到他们了，不得不说，Wow，看起来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撞，看在上帝的份上又不是打橄榄球。”

Jackson耸耸肩：“再能撞也比不过我们。”

“我……”Scott垂下了目光一下，犹豫着开口，“我不觉得在比赛中用狼人力量是个好想法，这有点不公平，我们以前也都是这么做的。”

“别跟我说你不想让Finstock开心开心。”Jackson瞥了一眼五好狼人，得到后者疑惑的视线之后猛然改口，“不！我是说……虽然他神经兮兮又经常让我们超额训练，但是……”

“我们在这儿的最后一年了，Jackson你不用那么纠结，我帮你说出来。”Stiles听着Jackson的吞吞吐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替他说完，获得了后者一记眼刀。

Scott用叉子在餐碟上戳了戳，心烦意乱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耸着肩说：“我还能怎么办，你也是队长。”附赠一个颇为轻松的笑容。

而另一个队长肯定是没料到Scott会这么直接就不再坚持否认，差点保持在一个含着吸管的动作僵硬住。Scott的笑容逐渐转为揶揄，就像是他猜到Jackson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严于律己宽于律人，大部分事情就算不合我的心也不至于罪大恶极。”说罢他还故作大度地摊了摊手。

Lydia轻声鼓了鼓掌：“我们的哲学家，Scott McCall。”

“我不管你们狼人怎么想，反正我肯定要用我的猫妖能力，”因为Jackson出了个小丑，Stiles心情颇好地也跟着鼓起了掌，“先不说我还有点难控制下意识的使用，我也不想被撞得疼死。”

“啊，关于那个，”Scott竖起一根手指，“De，Deaton已经为我们这场比赛给你做了一些猫妖专用止痛剂，我到时候会带到更衣室的，以防万一。”

Stiles露出受伤的表情：“上个学期的校内小比赛我都没需要那玩意，兄弟！”

“这可是我们这学年最重要、估计也是最艰难的一场比赛，你听到Isaac说的了，他们来者不善，”Scott放下餐具絮絮叨叨，“这绝对会是一场硬仗，与上学期的几场不可同日而语……”

“Scott，Scott！”Stiles哭笑不得地打断了他，“我在开玩笑，Scott。”

“……哦！”Scott略微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发，“我还以为……算了。”

Stiles知道Scott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自己这快两个月以来对于其他人“保护过度”的抗议已经深入人心，带来了如今的尴尬场面。不过方才Stiles的确只是在开玩笑，他也不是不会变通的人，和Derek的不愉快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他不想再继续因为这个恶化与其他朋友的关系。既然晓之以理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再找其他办法咯。

事实上，Jennifer最近在帮他联系自己同父异母的猫妖妹妹，试图找出解决这种似乎是根治于狼人天性中的奇怪保护欲。

只要是问题，总会有解决办法。Stiles一直这么相信。

当Stiles第三次被德文福预科队队长撞倒的时候，他衷心希望另一个问题的“解决办法”能来得更快点。

拜托，这次他甚至没带着球！那个壮得不正常的队长绝对是瞅准了自己是队里最敏捷的那个，所以定点突破想让自己下场。Stiles在裁判的哨声中小声呻吟着，借着Isaac和Scott的力站了起来，顺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们。

“我也觉得不对劲，他们的队长，力气太大了一点。”同样跟那个队长对上过的Scott快速地说，“还好快中场了，我们到时候再细说。”

Stiles冲裁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用下场，裁判在确认过之后警告了德文福预科队，但Stiles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度”把握得很巧，这样狡猾的队伍常胜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了。

终于熬过了上半场最后几分钟，Stiles在Scott的搀扶之下回到更衣室，一刻也不耽搁地喝下了一整瓶Deaton新准备的止痛剂，这才终于能缓了口气。Finstock跟在他们后面，有些担心地看着Stiles——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德文福预科队在针对Stiles，虽然Stiles以令人惊讶的反应速度化解了绝大部分冲撞，但被对方队长装上的那几次看着就知道很痛，更不用说Stiles身上裸露的地方出现的淤青的可怖程度了。

“Stilinski，你也太抗撞了？！”教练甚至还没说战术就凑过来打量着Stiles腿上的淤青，颇有些害怕地问，“你确定你不需要下来休息一下，我应该从来没强迫过受伤的队员坚持打比赛吧，没有吧？”

Stiles不得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感动：“不，不用，教练，我……其实没那么疼，就是看起来比较恐怖，我的……我的毛细血管比较敏感。”

Finstock半信半疑地又看了看，可能是考虑到Stiles的带球能力数一数二，才没有坚持，但最后还是恶狠狠叮嘱他下半场的时候如果觉得不行一定要提换人，不然他就让Stiles的经济课不及格。说罢他才开始部署下半场的战略，Stiles扁扁嘴，药效发作之后他觉得自己绝对能撑过下半场。

Isaac凑到他身边，咳嗽了一声：“Stiles，我们，我是说，我、Scott还有Jackson，都觉得他们那个队长，也是个狼人，或者起码不是什么普通人类。他的力气绝对不是普通人类拥有的。”

“哈，难怪他们德文福预科这么常胜不败。”Stiles看了看正在和Finstock讨论的两个队长，不无嘲讽地说。

“是啊，所以我觉得这下Scott可能也会支持‘使用狼人能力’这个选项了。”Isaac耸耸肩，“公平竞争嘛。”

Stiles转了转眼睛，决定还是不提对方只有一个狼人而他们这边有三个这个事实。“而且既然他安安稳稳地在德文福预科呆了那么久，带着他们队到处赢，大概能说明他大概也是个安分守己，只是时不时用自己的能力作弊——就像Jackson——的家伙。”

“哈，是的。”Isaac笑了一声，“不过，你真的没关系吗？这淤青……嘶……”

“没事，刚刚喝药了。”Stiles抬起手掌安抚着好友，“主要是痛觉太令人分神了。”

Isaac看起来跟Finstock一样半信半疑，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Derek也来了，你知道？”

“不知道也能猜到。”Stiles平静地说，他之前看到Derek在观众席上了，就在他父亲身边。Isaac好像还想说什么，但他张了张嘴，还没下定决定要说出口的时候，下半场的哨音就响起了。Scott走过来重复了一遍刚刚Isaac与他的对话，这令Stiles有些哭笑不得又无奈，但好消息是他开始习惯了。

Finstock挨个队员的肩膀拍过去：“现在比分基本是持平的，我相信你们小伙子一定可以的！去踢爆他们的屁股吧，sunshines！”

能不能踢爆屁股这个问题存疑，但有三个狼人和一个猫妖的曲棍球队可不是说着玩的。

Finstock狠狠地拥抱了队伍里的每一个人，包括Greenburg，但是除了Stiles，因为猫妖身上的淤青实在是让人不敢下手。倒不是说Stiles多希望跟他“可亲可爱”的教练来个抱抱，只是这种“特殊对待”有点让他想起狼群里其他人对他的态度。

计划了周末的球队聚餐之后，队员们哄闹着在更衣室里散开，而Stiles则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喘口气，痛觉已经被药剂压制下去，如今更多的是心理上下意识感觉到的累。斗争了那么一小会儿之后，猫妖的轻微洁癖驱使着他起身去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现在，Stiles需要赶快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而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其他人过于絮叨的担忧，拜托，累的时候脾气也会相对应得变得不好，这是可以理解的，对吧！于是Stiles毫无心理压力地对几个朋友摆了脸色，然后把自己的包扔给了Scott（“既然你这么担心我的身体，那就帮我背包好了。”），一行人带着赢了比赛的兴奋劲儿往停车场走去，中途其他也来看了比赛的狼群成员们说笑着加入。

勉强靠着获胜的喜悦平衡着烦躁感的Stiles在看到等在车边的自家老爸身边的某黑皮衣Alpha时，觉得这微妙的平衡大概要被打破了。但又不能当作没看见……

“嗨，Derek。”与老爸拥抱之后，Stiles跟着其他人一起打了招呼，不过他的视线游离着，只想赶快钻进车里回家，反正Derek最近也把自己当空气。

“Stiles。”

事与愿违，狼人头子的目光不像Stiles的那么游离，而是定定地看着猫妖，还有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和额头上的淤青。那视线几乎是有形的，这让Stiles觉得心里毛毛躁躁的，除了对对方接下来可能说出口的说教的烦躁，还有莫名其妙的害怕。

开玩笑，Stiles可应该是狼群里最不怕Derek的家伙。Stiles胡乱想着，但他的脑袋里像是填充满了羽绒枕头里的羽毛一样又飘又迟钝。于是在Derek伸出手的时候，他没及时做出反应，就那么落入了狼人头子的手里。

Derek轻轻地触碰着Stiles额头上的那块淤青，脸上不能说是面无表情，但他绝对是在试图让自己面无表情。“Stiles……”他又喊了一遍男孩的名字，像他的动作一样轻柔。

像一个羽绒枕头。

啊，这熟悉的感觉，Stiles迷糊地想着，本来已经是常态了，所谓的“与Derek独处的时候会觉得这个大坏狼像棉花”的模式，可惜之前那段时间的冷战让这种模式消失很久了。他为什么这么困，难道Derek还会催眠？

“别，别……”Stiles嘟哝着，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睡着，奇怪，以前打过比赛就算再累也不至于这样。

Derek触电一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我伤到你了吗？”

“不，不不不，”Stiles使劲眨了眨眼保持清醒，“我是说，别开始你的絮叨，我已经听够了他们的了，再多一个我就要爆发了。”

Stilinski先生笑出了声，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现在处于累坏了甚至能在回去的路上睡着的程度，此时他说什么威胁的话都是外强中干。

Derek微抿着嘴看着面前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猫妖，沉默了一小下，竟然点了点头，像是在哄人入睡一般（虽然顶着一张反派脸看起来实在是没什么温柔母性可言）说：“不说，以后也不说了。恭喜你们赢了。”

Stiles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他自己并不特别想这么做，但他迷糊到无法好好控制自己的表情，而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Derek的前半句话还是后半句话而笑得这么开心。“你知道吗，你真的不那么令人讨厌，Derek，我喜欢你。”

这下周围的其他狼群成员也笑起来了，毫无疑问，他们的猫妖不清醒，非常，不清醒。

“我觉得我们明天会被灭口。”Jackson摊了摊手。

TBC